就像人们想象跨过内蒙古的长长一条线就能看见一望无际的大草原一样。
许立文来之前,围绕海京做了个很长的梦,下车的一瞬间,梦就碎了。
火车站里全是人,也都不大体面。
海京四个火车站,这里的火车站全是全国涌来的农民,各自拎着自己的行李袋三三两两地依靠着,低着头抽烟或者聒噪地说话,找人的从来不遮掩嗓音,都穿得潦草敷衍邋里邋遢,四周拉客的人们也都和平都的底层人一个模样,许立文遍寻全站,只有站务员和解放军体面,穿得整齐,冷漠地耷拉眼睛注视空气中的某处。
就是一路上坐车,从车窗里看到了他想象中的玻璃城市,看见了霓虹灯,看见了车水马龙。
可那是隔着玻璃的,和在电视里看是一样的。
从火车站到小区,这座楼邋里邋遢,他就像是从平都到了更烂的平都,平都魂牵梦萦,海京的风景只是半截的路途。
他睡不着,摊开行李思考了很长时间,宁珏睡觉的呼吸声很平稳,她是香的,四周是臭的,好像臭水沟里开出的花,他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提起行李袋决意出去找个另外的地方住,给宁珏看看他来了新城市也有吃得开的地方。
提着出去了很长一截路,他问了人,打听了一下,暗自咋舌。
“什么?一个月四百五的房租?这是要人命!”
他惊恐地回来了,兴致缺缺地捂着脑袋,宁珏似乎没发现他出去回来,他还有点体面。
这个地段不错,他心里想,脏了一点挤了一点不要紧,等他演电视剧得了钱,第一件事就是去换个房子。
可是演电视剧并不能赚多少钱,他的角色也不重要,导演能做这个电视剧也有些资金的困难,所有的演员他都不大认识,就两个演长辈的人似乎在电视里见过,一个德高望重的老大爷经常演汉奸,在剧组里虽然和善,但一发火就透出贼眉鼠眼。
人们流来流去,匆匆的,都穿得和平都的人没什么两样,顶多了不过是长头发的男人多了点。
他有眼力,总是给这里那里帮忙,剧组里都和气,那天导演请他们一人吃了一碗河南烩面,热气腾腾地画起大饼,说这个剧要学习香港的模式,要边播边拍,要他们随时做好准备接电话来剧组报道。
许立文的记忆模模糊糊的,要他回忆这些日子,实在是有点儿困难,他的印象都被失望掩盖了,如果不是导演的履历上是有过几个好作品的,能有点儿出头的希望的,他连这些也不太记得。
宁珏陪着给他做了几天饭,趁着没人做饭的时候开了火烧了一锅粥给他带上,之后宁珏就消失了,早出晚归,据说是找到了个做清洁员的工作。
偶尔晚上宁珏回来的时候,他也没睡着,两个人并排躺在一张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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