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脚手架钻进去,直起身,灰头土脸。
我抖了抖衣服,从包里翻出面巾纸,打算擦下鞋,一抬头,双膝都软了。
我正对着的是cao场,防护网很高,门神般站着,铁丝隔成的菱形格如一双双眼,俯视我,凌厉如庙里的天王。
等到我穿越整个cao场,没有任何防晒措施,被太阳照着,终于站在面试的二层楼前,我竟想哭,但还要给自己打气:要谋生存,谋不喜欢也未必能得到的一份工作,以后,还都要全靠自己。
面试时,主考官告诉我,这是一家挂靠知名高校的培训机构,包吃住,收入不错,但一个月放假两天,平时不许进城。
你能接受吗?我说,我考虑考虑。
我考虑的是,这也许是我在这个城市生活的底。
回去的路,我靠在9字头长途车的高高靠背上,看见附近有个驾校。
人们歪歪扭扭地练车,一如我歪歪扭扭地涉世、在这城市爬行。
我想:这就是我要来的北京吗?离开家乡,离开家人,一意孤行要奔的&ldo;京津沪&rdo;吗?辗转反侧的夜,还好,很快被一封邮件拯救。
和夫人接待我,他后来在山东大学读研,留在山东,娶了山东媳妇。
海风中吃海鲜,临海滨浴场。
我们追忆当年,风声、潮声、读书声,灯光、烛光、月光,没有光也浪漫。
章问我的行程,我告诉他,昨天在兰州,明天去重庆。
这就是我现在的生活,工作安排得满满当当,见的人一拨接一拨,甚至从首都机场出发时,还约了人在咖啡馆谈事。
章说:&ldo;我记得你以前说过,你是山东人,客居安徽。
&rdo;章夫人cha嘴:&ldo;山东哪里?&rdo;我不禁大笑,想起直到大学,还把祖籍当个宝,用所谓的远方表现自己的不一样,如今,一个月有半个月在外面跑,出差越来越频繁,也越来越不想在陌生的地方游或留;因为城市长得像,也因为交通便捷,太容易到达;&ldo;远方&rdo;这个词不再有魅力,也不再有实际意义。
&ldo;从胃出发,我对出生地的归属感更坚定。
&rdo;我向章夫人解释,满桌海鲜,我还是点了清炖的老母鸡汤,&ldo;现在写籍贯都写安徽合肥,山东泰安是我爷爷的故乡。
&rdo;因为和章氏夫妻的对话,当晚,我失眠了。
躺在宾馆的c黄上,我历数走过的地方,留下的地方,原来的地方,想去的地方。
忽然发现最远、最怀念的是家乡。
这十年,北京从我的客场变成主场。
单位换了四家,职业换了三种,房子换了两处;东城、南城、北城都住过,户口在西城;同学、熟人、新旧同事遍布城市的各个角……有时,路过某条街,我就会想,叫谁出来喝茶方便,知名的饭馆都和一帮朋友去过不止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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