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因为太子殿下是薛府的亲外孙,因此才是最合适的人,”
文渊长叹,神情似无奈,“薛相国谋逆,监军司薛府亲信众多,监军司众将士不得不入此局,若是叫傅家和陛下先知晓,监军司怕是要被上下血洗,难免牵连,文某也无从幸免于难。”
“这倒是。”
姚铮怔住,殿下身上流着薛家的血,只有殿下来,才能保薛相国一命,又能保监军司无恙,若真叫陛下和傅家知晓......监军司一万余将士,连带其亲眷,京城......只怕放不下这么多人头。
“姚公子认为,殿下可会揭发监军司谋逆之事?若殿下揭发此事......只怕殿下的太子之位,也会受到薛家牵连。”
文渊心底虽有七八成把握,似乎还是有些忐忑,小心翼翼地试探姚铮。
姚铮抿唇,道:“此事牵涉人命甚广,没了监军司,薛家已是大权尽失,元气大伤。
文大人和众将士迷途知返,殿下自然不会让众将士置身险境,若真按律例那般惩处,只怕是要血洗京城,如此一来,公理何在?殿下断然不会如此。”
“如此,文某便安心了。”
文渊长舒一口气。
姚铮虽然暂时替慕无离稳下文渊,却仍感到愁肠百结。
无疑,在他眼中,薛相国本就犯了藏兵造反之罪,手上血债累累,更何况还有可能就是杀他双亲之人,他何尝不希望殿下将薛相国秉公惩处,查清数罪,昭告天下。
可是......薛相国反叛之事,牵扯太多,一来,监军司底下众将士何辜,于他们而言,助薛府反叛是死,不助薛府亦是死。
二来,薛相国毕竟是殿下的外祖父,身上流着薛家的血,此事若昭告天下,殿下披肝沥胆、血战沙场得来的盛名可谓毁于一旦,罪臣外孙的身份一旦落到殿下头上,于圣上而言,无疑是一个最好的易储借口。
想到慕无离可能面对这些,姚铮不禁心中一痛。
藏兵造反之罪无疑是最好的,能将薛忠除之而后快的罪名,但实际却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相当于把刀亲自递到圣上手中,挥刀向殿下。
如此一来,殿下只有将此事压下,隐而不发才是上上之策。
看来,薛相国的命,还得再留一留,殿下于他有恩,他不能任凭自己的私心,将殿下置于险境,为双亲报仇之事,还急不得。
姚铮心中疑问已解,他看了一眼帐外天色:“事不宜迟,文大人随我去营口迎接殿下吧。”
“如姚公子所言。”
·
明月高悬夜空中,如同银盘闪烁着冷艳的光芒。
姚铮已经让飞原去把那些薛府的眼线关押控制了起来,营地内所有士兵排列整齐,面对着营地入口的方向静静地伫立着,此时已然夜深,山中时而鸟鸣虫呓,风吹叶落,发出簌簌声响。
姚铮静静地守着,望向山下的去路,黑夜之中,那山路积雪半融,朦朦胧胧,混混沌沌。
他看似坦然自若,可他自己知道,那不过是强撑出的沉稳。
殿下不在......自己不能丢了他的脸面。
慕无离人还没到,但入营口已经安静得几乎落针可闻。
文渊心中不免奇怪,听闻太子殿下为人宽和,这姚公子为何这样紧张?
直到见山路逐渐冒出点点火光——那是城防营开路的士兵,姚铮一时之间几乎喜悦难掩。
在一些士兵赶到后,慕无离终于在一群士兵的拥护中来到山腰入营口。
姚铮呼吸一窒。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身披铠甲的殿下。
他头一次见慕无离马尾高束,寒光铁衣。
在手持火把的士兵的拥护中,身上的甲胄映出金色的辉光。
殿下似乎褪去了那文雅之气,眉眼深远,看起来不羁又豪迈,身姿挺拔如高山的松竹,身上起伏的肌肉线条细腻有力。
慕无离几乎有半月不见姚铮。
荒山苦寒,他只一眼,见姚铮衣带当风,身躯清瘦得如雪地翠竹一般,慕无离心里无端泛起细密的疼,天这样冷,他在这山中却连一件锦裘都不得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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