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儿冷笑:“这个年头,难得找一个肯这么傻的,留在身边开开心也好,不急放生。”
“何培意很傻么?”
“不多,一点点。”
黛儿笑得更媚,拖长了声音,“每个女子,总是希望找到一个天下最聪明的男人做伴侣,却又总希望那男人肯为了她而傻一点,做一些傻事来证明他对她的爱,证明她虽然不必比他聪明,却一定要比他高明。
何培意,就是我最好的试金石。”
我摇头,“这样不甘寂寞,好像穿上红舞鞋,走火入魔。”
“红舞鞋?很好的比喻。
不过并没有魔鬼给我红舞鞋,是我自己不愿接受你那种高贵的寂寞。”
黛儿轻佻地向我吐了个烟圈儿,“只要还有一口气,我都会一直跳下去,而且频频换舞伴,跳到跳不动为止,到再没有人邀请我共舞为止,否则绝不言倦。”
黛儿的爱情理论一套一套的,而她身体力行,乐此不疲,生活中主要节目便是颠三倒四地考验着她的裙下臣,变着花样玩弄着爱情的游戏。
我不以为然:“黛儿,自己的感情是感情,人家的感情也是感情。
你喜欢的人的感情是感情,你不喜欢的人的感情也是感情。
因为在付出感情的时候,每个人拿出的真诚都是一样的,你即使不珍惜,也至少应该尊重。”
黛儿怪异地看着我:“怎么你说话好像老学究一样?这话放在十年前也许挺有道理,在今天,落伍了吧?”
“今天的人就不用讲感情了吗?”
“讲是讲,不过,得用条件讲。”
黛儿又打鼻子里哼出一声,“那些愚蠢丑陋贫穷卑贱的人是没资格谈感情的。”
明知黛儿的话只是随口说出并无所指,可是听在耳中还是说不出地刺心,我忽然便恼了:“天下男人都瞎了眼睛,会喜欢你这水性杨花的女子。”
黛儿瞪起一双媚眼:“艳儿,你吃醋?你不是喜欢那何呆子吧?明说好了,明说我让给你。”
我那三分恼本来还只是玩笑,到这会儿却变成真的,不禁猛地站起身来——起立过急,把桌上的茶杯也带得翻倒下来,茶叶茶水淋淋漓漓洒了一桌子——指着黛儿,声音颤颤地,厉声说:“你别太张狂了,以为天下就你一个会交男朋友,别人都是乞丐,专等着捡你不要的!”
黛儿后悔不迭:“这是怎么了?开开玩笑罢了,怎么说翻脸就翻脸?”
我已经推开门扬长而去。
走在花园中,凉风一吹,整个人清醒过来,也不禁有些后悔。
扪心自问,何培意不过是个引子,其实我是一直有些嫉妒黛儿的。
她的漂亮,聪明,活泼,富有,甚至她烟视媚行的滥交,在我内心深处,未尝不渴望自己是她,可以如她一样拿得起放得下,一样翻手为云,覆手为雨,颠倒众生。
但是另一面,黛儿的话却还是刺痛了我。
她的不在乎不计较,恰恰让我觉得她在心底里是认为自己高过我的。
弃儿固有的自卑与自傲发作起来,我僵着脸一整个星期都不肯与黛儿说话。
到了周末,是黛儿先撑不住了。
以往,每个星期天早晨我们的固定节目就是逛琉璃厂,但是今天,我存心同黛儿呕气,眼看着她照旧早早起来,磨磨蹭蹭地打扮着,只躺在床上装看不见。
眼看快九点了,黛儿走来走去地在我床前转了七八个来回,期期艾艾地看着墙说:“再不起来,就太晚了。”
我把被子蒙着头,咬着被角儿偷笑,硬是不肯答腔。
只听黛儿又说:“真有便宜货,也都被别人捡去了。
像上次那只‘丁香枝上,豆蔻梢头’的碟子,也不知还能不能再碰上,凑成一对媚眼儿。”
我忍不住顶了一句:“碰上了又怎么样?还不是拿来当玩物儿?”
黛儿就势坐到我床边,推搡着说:“好呀,原来你还在替姓何的打抱不平。
既然这样,我答应你,明天就跟他说分手行不行?”
我猛地掀了被子,“哈”
一声笑出来:“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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