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府派人重新统计商贾资产,有隐瞒不报或骗报瞒报者,一律没收资产,并罚戍边一年。
鼓励百姓告发隐匿虚报者,一经查实,官府没收偷漏缗钱者的财产,并将其中的一半奖励给告发者,这就是所谓的“告缗”
。
告缗令一出,天下大哗。
人们顿时明白了,皇帝落下的那把刀,并非指向某一两个商人,而是全大夏所有的商人!
要知道,官府虽难打发,却并非没有对策。
御史也好钦差也罢,都是外来的,谁晓得你家有多少车船牛马?少不了要差人下来勘查,而勘查是要时间的,日子一久,商家或贿赂官差、或另找地方藏匿财物,一来二去总是有机可乘。
但告缗令最毒的一招,就在于以半数财物奖励告发者。
自古财帛动人心,哪家商贾没几个得力的心腹?行走在外,谁不曾招人眼红嫉恨过?一旦被知情的人告发到官府,不仅辛苦几辈子的钱财保不住,更要家毁人亡,可以说是十分要人命了。
告缗令一经推行,整座京城便笼罩在一片肃杀的气氛当中。
这天胡安去市集买东西,回来后好一阵叹惜。
原来昔日繁华的东西两市,店铺多已关门歇业。
满城里小道消息乱飞。
不是今天张家被查抄,便是明天李家被告发。
中产以上的商家,生怕飞来横祸,自家也被人告发,莫不终日惶恐。
晚上等方犁回来后,六儿伺候他吃饭时,便说起白日见闻,道:“今儿李记丝帛铺也关门了。
我听人说,他家原有个小厮,跟主人家婢女有私情,被那李老板晓得了,打了一顿赶出去了。
前儿那小厮去官府告发,说李老板庄中丝帛绸缎都藏在何处,家中奴仆车马也远不止报上去的那数。
今儿官府派人上门,那李老板晓得大事不好,偷偷把自个儿关在屋里,一根绳子吊死在房梁上了呢……”
他这厢呶呶说个不停,却没注意方犁已是食难下咽。
恰胡安过来,见此情形,忙把六儿赶了出去,道:“叫你来伺候吃饭,你尽站在旁边胡嚼!
看把唾沫星子溅饭碗里!
……三郎,这汤冷了,我给你换碗热的来。”
方犁却放下筷子,道:“我吃饱了,把饭菜收了罢!”
胡安觑着他脸色,小心道:“幸而早两年听了三郎的话,把咱家该卖的铺儿和车队都卖了。
那时我还心疼,都是来钱的勾当,怎么说不做就不做了。
如今才晓得还是三郎看得远,不然,这回咱家也要跟着着急了。”
方犁长叹了一声,道:“我虽晓得皇上必有后手,却料不到他手会这么黑。
那肯去告密的,有几个侠义之士?大多是假公济私、乘火打劫之辈。
朝廷以重金奖赏这些人,长此以往,岂不是要人心大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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