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
沈氏漱了口,嘴里作呕的铁锈味淡了去,她摆了摆手道:“我无甚大奈,歇歇就好了。”
海棠依言取了绣枕垫上好叫沈氏能爽利些,望着主子合眼时凹陷的眼窝,气若游丝,哪里还有三日前的明媚端庄,海棠急的直掉泪珠子
她哽咽道:“主子,咱们请大夫来瞧瞧吧,左右还是有银子的,实在不行奴婢求到老爷处去,念着夫人往日的好老爷多少能赏些东西下来,病要瞧了才能好,可您要一直如此,万一...万一熬出个好歹,奴婢万死也不能赎老夫人的嘱托啊!”
这身子放在皇帝心坎上也是要没的,瞧与不瞧无非是吊着口气罢了,怪累的。
沈氏眉头动了动,费力的睁开眼,似想把这忠心的丫头样貌记下来拓到心里,她轻轻的拭去海棠小脸上的泪珠,声音嘶哑垂暮,她道:“莫哭了,到了地下我会同祖母说你将我照顾的很好,是我自己不顶用,平白丢了这条富贵命”
“夫人...”
海棠方才在管事房里取不回月例的银钱,主子请不起郎中来瞧,不免悲从中来,愈发止不住抽泣颤抖。
沈氏悚然,怕这妮子先自己一步厥过去,倒要自己替她料理,忙把人支了出去。
屋里里静了下来,海棠断断续续的抽泣声隐隐约约。
外头雨水滴滴答答的划过飞檐翘角的屋脊,落在院前的几口陶缸里。
那些缸是伯爵夫人添置的,说是庙里求来的,伯爵夫人说她命理富贵而子嗣福薄,需要些风水压一压准能三年抱两,并在里头各添了几株莲花和几尾鲜活肥壮的锦鲤。
沈氏先头敷衍了事,将信不信,如今想来,她子嗣福薄却是真的,那孩子委实与自己无缘,仔细了七个多月还是留不住,若非伯爵夫人不在府里,她倒很想问问是在哪座庙里的求的,庙里的禅师想来是有些本事的。
她当去问问的,问问她是不是消受不住勤恭伯府里的富贵,消受不住寻花问柳,抬了一房又一房的妾室通房的夫君。
沈氏胡思乱想了一会,身子里愈发的乏力,她渐渐的伏在了绣枕上,恍惚间,时光倒退回了在沈家之时,自己在祖父祖母膝下承欢时的场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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