沂和是淮阳王的表字,年少时当过皇帝的伴读,后来几十年都以君臣相称,这个年少时的称呼从现在的君主口中说出来,带了点物是人非、追忆往昔之感。
皇帝大约也是这个用意。
淮阳王适时柔和了目光:“小儿顽劣,其母娇宠之故,只望不要慈母出败子便罢,让皇上见笑了。”
皇帝笑声爽朗,“朕能理解父母爱子之心,朕瞧着雪阳与遂儿,就像是当年朕与沂和,仿佛亲兄弟一般。”
他看着赵雪阳和大皇子,做怀念状。
遂儿是大皇子陆遂的小名,赵雪阳眼皮一跳,默不作声地看了眼父亲,恰巧被听了此话惊讶地大皇子收入眼底。
淮阳王刚想说话,对面坐在皇帝下侧的贵妃适时开口:“皇上感念昔日友情,臣妾刚瞧着世子与遂儿聊地投缘,不妨――”
她拿手绢掩住口鼻,一双美目瞧着皇帝,“在宫里小住时日,与遂儿做个伴吧?”
赵雪阳被她这无中生有的话堵着,暗自骂贵妃不要脸,为了讨好皇帝什么都敢说,他刚刚分明与大皇子一句话都没说上,硬是被他拗成‘相谈甚欢’。
气氛突然有些诡秘,在场都是人精,跟个眼观鼻鼻观心,大皇子也隐约察觉出点什么,瞧了瞧皇帝的脸色,静观其变。
“贵妃说笑了,”
王妃与贵妃年纪相仿,相较于盛宠多年的贵妃,美貌更甚但气势不足,她声音柔柔地道:“雪阳从小身子弱,生长在南方怕是接受不了北方的水土。”
一曲毕,舞姬缓缓退场。
场面一时安静下来,向来最会揣摩圣意的后宫众人都噤若寒蝉。
皇帝在贵妃开口后一直沉默不语,这时对淮阳王道:“宫内用度都是上好了,朕必不会亏待了阳儿,遂儿与阳儿年少情谊最是深厚,多年未见,留下给遂儿做个伴。
你们可放心让阳儿多留几月?”
赵雪阳就两三岁时因为请封世子回京谢恩来了一趟安京,记都记不清了,哪来的什么情谊?
无非是皇帝近年越来越重的疑心病作祟。
淮阳远离安京,是整个南方的真正的掌权者,富庶肥沃淮阳看似无兵***,像个逍遥地,但正是无法探索的强大才让皇帝忧心忡忡。
淮阳王一家来时就琢磨出了皇帝打得什么主意,嘴上说着小留数月,实际是当做质子牵制淮阳,这趟进京赵雪阳就没想过要回去。
态度再强硬不过一道圣旨的事,匆匆为他提前行了加冠礼,母亲含泪取下‘嗣音’为字,表达父母思念他这个孤身在深宫没有亲人在旁的儿子。
又是一阵沉默后,淮阳王凤目微阖。
“淮阳六月飘荷香,千倾莲花盛放的景象是一绝,今年的盛景,望吾儿莫要错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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