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听欢手掌中的力道松懈下来。
萧见深便对方僵硬的五指一根一根弄软:&ldo;孤事物已足够繁多,莫非来年连这些都要开始一一过问?&rdo;傅听欢:&ldo;……&rdo;&ldo;你毫不在意。
&rdo;他终于冷静下来,仔细地看着萧见深,像是第一次看见对方,&ldo;你需要国泰民安,所以你这么做;你不需要百姓为你歌功颂德,所以你从不在意他们如何说你……你期望的国泰民安,只是你的需要,而不是其他。
&rdo;&ldo;萧见深,你怎么能如此……无情?&rdo;萧见深扬起了眉。
他看了傅听欢片刻,回答:&ldo;你们总会发生这样误会。
孤为百姓做事,就觉得孤怜悯他们,慈悲他们,爱他们。
但实际上,国泰民安不需要爱,不需要慈悲,不需要怜悯。
只需要能使国安,使民泰的能力与手腕。
&rdo;同一时间,梁泉流正在陋室与户部尚书王虚己相对而坐。
这两人乃是同年同届,本该是天然的联盟,实际上在这这两人的政治生涯之中,他们确实联盟过不止一次,甚至还曾是意气相投的知交好友。
然而人之一生能够发生很多的事情,太多年对第一的渴望,渐渐形成的理念的不同,还是让这两人中道分歧,且越走越远。
时至今日,梁泉流已忘记自己有多久没有和对方坐在一起了。
而王虚己还记得,他答道:&ldo;已有十三年五个月了。
&rdo;&ldo;还记得当日你我金榜题名,意气风发,相约大展宏图,还吏治一个清朗……&rdo;梁泉流说,&ldo;想不到走到了今日。
&rdo;&ldo;我却已经忘了。
&rdo;王虚己反冷淡说。
梁泉流笑了笑,他替王虚己倒了一杯粗茶,这也是他一直以来的习惯。
他这么多年来都用这样的习惯提醒自己不忘最初:&ldo;王大人,你位居户部尚书,掌天下钱粮,在京中一贯做出了两袖清风之态,不管你家中到底有十亩十五亩地,大家都会原谅你;但千算万算,只怕算不到你家乡中人为吞田占地,逼得一家商户上下一百多口人相约自杀……&rdo;王虚己一直不动声色地听着。
梁泉流这时候又说:&ldo;此事我相信你毫不知情。
&rdo;&ldo;哦?&rdo;王虚己。
&ldo;但普天之下,因亲族而事败的高官显宦难道还少?你王大人就是浑身如龟壳一样硬,是人,就有弱点,而你的弱点,亲族在外,鞭长莫及!
&rdo;梁泉流说。
王虚己此时方道:&ldo;为何梁大人如此自信?梁大人以为能查到我亲族手中大份大份的田契,就有了如山铁证?&rdo;&ldo;不,梁大人如此聪明,当然不会如此简单的下了定论。
&rdo;王虚己说,&ldo;梁大人只是相信,京师与地方相隔千里,足够梁大人不管是对是错,都能错的都能办成对的;不管是真是假,也都能假的都能办成真的。
而一旦事情办成,梁大人就真是翻手覆雨之大人物了,这世上想必已无能够撼动你之地位者。
到时候孰是孰非,自然是你说了算,到时候你说贪了田,我就贪了田。
你说是太子误会了我,错杀忠臣,那就是太子误会了我,错杀忠臣。
&rdo;梁泉流不动声色地看着王虚己。
王虚己又道:&ldo;但梁大人是否曾在深夜中想过,似太子殿下者,真龙出身,权倾天下,兀自不能堵住百姓悠悠之口;而你梁泉流,山野村夫出身,虽为首辅却已老朽,兀自且要名来又要利……你究竟有多大的胃口,能将这一切都吃尽?还是你觉得自己已比太子更为的高深莫测了?&rdo;&ldo;荒谬。
&rdo;梁泉流道,&ldo;你已被一个黄口小儿吓破了胆吗?&rdo;&ldo;荒谬的明明是你。
&rdo;王虚己道,&ldo;你早被首辅的位置迷惑了心智,再也不是当初一颗七窍玲珑心的状元郎!
三年前帝师的死亡,三年前太子以好男色和残暴自污名声,换取满朝轻视,却在三年之后将天下田地账簿拿出。
这草灰伏线,决胜千里之举,竟不能如黄钟大吕将你敲醒!
你我志不同道不合,早已割袍断义,说无可说!
梁大人出去吧,我王某人顶天立地,便端坐此处,等待最终结果!
&rdo;而这最终结果比所有人预料的都要早来。
王虚己之案尚且在审查之中,已有了来京师击鼓喊冤的百姓。
这百姓乃是王虚己家乡王氏一族的族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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