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后,沈玉汝把这个问题原样又重新问了一遍沈甯和坏人生下的儿子:你无法彻底放下的那个人,是怎样的一个人?
这可真是考验被提问者的词汇量与归纳能力,而沈苫当时想了一会儿,最后只是叹息一般地回答:恼人。
十几年前,沈玉汝坐在家门口的石阶上等待着放学后的沈嘉映,和他聊起死亡与爱。
十几年后,沈苫与沈玉汝坐在咖啡馆的楼梯上再次进行了一次对话,如果要将内容总结一下,那么大约可以归纳为四个字:情字恼人。
岂止是恼人,简直是让人无可奈何。
“有的时候,在去博物馆时,我偶尔会有一种抽离感。”
沈苫突然说道。
“可以看得出来。”
秦峥回答。
上次去纽约,他们订的酒店就在大都会博物馆附近,在午饭后做爱前,两人难得地同时提起些旁的兴致,便决定更加难得地一起去做一些更加普通日常的事——比如,一起逛逛博物馆。
也是在那个时候,秦峥才意识到他其实并没有多么了解沈苫。
就像他原本以为这人更有可能会站在蛋白石水晶项链或雷诺阿的画作前啧啧称赞,但没有想到沈苫最终却选择驻足在一批来自阿拉斯加洲缺乏游客吸引力的印第安部落文物之前。
特别是在看到那些被用特殊技术保留下来的图腾木柱时,沈苫异乎寻常的安静。
那时候秦峥没有询问沈苫到底是在看什么、想什么,而现在,沈苫眯着眼睛回想了一会儿,也有点想不起来了。
“可能是困惑吧,”
他说,“我以前见过一位非常传统的印第安人,他对于外来殖民者用暴力手段毁灭他们历史与语言的态度淡淡,但却向我表示,他很不理解那些人为什么要将他们祖先留在丛林中的灵物搬进与之完全无关、被人造灯光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大冰箱里。
要知道,这毫无意义。”
祖先们将容易腐朽的灵物立在土地里,就是为了让它们自然地腐朽,归于丛林,使那片地方变成永远的圣地。
可这群新来的家伙对此却好像有着截然不同的价值观,双方无法理解彼此,也从来不愿尝试理解,暴力、冲突与战争由此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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