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途笑出声,倒是真没再伸手。
顾桕想了想,将手机电筒的光朝空中打去,由点发散成一个朝四周扩的光柱,光柱内,大朵大朵的白花砸了下来,有细小的,跑得慢,悠悠地正在飘。
好漂亮的雪。
两人在一起后看的第一场雪。
美是美的一回事,一直看就没意思了,更何况温度低得吓人,一阵风吹来什么念头都打消了,两人静静地站在檐前看了一分钟不到,进屋了。
怕吵到奶奶和柳姨睡觉,两人将小说带到了二楼,它肉肉的脚跺在亮白的地板上,一朵一朵都是小小的梅花正在落下,沾了灰,墨梅。
将小说安顿好后时间没剩多少了,两人回房睡觉。
迷迷糊糊中,不知过了多久,沈途感到自己睡得不安稳,身旁的顾桕翻身好几回。
窗外的风刮得树叶凌乱,蓦地,好似听到有人正在叫自己。
有人在叫小途。
一直叫一直叫,他想应。
沈途流着一身冷汗从床上坐起,没听错,是有人在叫自己。
掀开被子、披上衣服立马跑了出去,站在楼梯上已经看见了一楼亮堂的灯火,半夜,一楼从没这么亮过。
脚步未顿地跑下楼,撞上正急急忙忙想上二楼的柳姨,匆遽、欲哭的神情。
“小……小途。”
一瞬间,所有回忆,好的坏的都冲进脑子里,仿佛不用说,沈途已经全猜中。
“奶奶怎么了?”
一句话急冲冲地问出口。
柳姨眼眶里已全是泪,“我半夜去看,身子……已经凉透了。”
去世了。
奶奶去世了。
在初雪的晚上,走得静悄悄,仿佛附在了某片雪花上融进了黄土地里。
常听人说人在将死之前会回光返照,气色极好,原来,是真的。
沈途从床上坐起时顾桕模模糊糊中是有印象的,睡得不熟,半夜一直在翻身,有意识时身边的被子里只剩余温了,他立马穿衣下楼。
眼前的沈途是他从没见过的样子,一夕之间的颓然,所有魂全丢了。
亲人的离世就像四腿的桌子倏然断了一条腿,猛地偏向一边,桌面的锅碗瓢盆全都摔得支离破碎,平面成了斜面,就像扭曲了生活。
“沈途。”
顾桕脑子里一片空白,此刻,除了沉沉地叫一声已没了其他事可做,所有事都是多余。
蹲在他身边,看着他,把他的模样深深印在脑海里,“……沈途。”
顾桕重复了一遍又一遍。
风依旧在刮,萧瑟的冷意简直是在剁人骨头。
不知沉默了多久,身旁的人缓缓抬起头,眼底见红,“顾桕,你明天回家。”
说得太笃定了,简直是在命令,顾桕一时哑了口,“我……”
“你待在这里什么也做不了。”
沈途凝视着他,目光仿佛有千斤重,“回家,该去学校就去,别逃课,这里……暂时不需要你。”
一句句话是在拿刀子剐肉,顾桕眸色渐沉,“你怕耽误我是不是?”
“不是。”
他像是还要讲理,“你先把你自己的事顾好。”
现在居然还能讲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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