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不费力挣脱了束缚,席岫摇头道:“是我心甘情愿随你出谷,怪也只能怪自己愚不可及,有眼无珠。”
言罢转身回了屋。
眼瞧屋门关阖,叶枕戈缓步上前,隔着门扉道:“你送我这把扇子时我真的很开心,抱歉,是我没能保管妥当……现在我需前往向父亲复命,有些话等我回来再谈,好吗?”
静立片刻仍未闻声息,他无奈转入了隔壁。
将纸扇小心翼翼摆放通风处,叶枕戈打开柜子,脱掉水蓝绸衫换上了套样式十分繁琐的衣裳,里外三层,深灰、浅灰、银灰,颜色依次递减,袖口由窄渐宽,外袍袍摆几近曳地。
头顶发绳亦被莲花玉冠所替代,玉冠晶莹剔透,莹洁无瑕。
换好衣衫,叶枕戈出屋唤道:“冬蕊。”
西厢房门应声打开,女子碎步而来,低眉顺眼地福了福身,道:“少爷有何吩咐?”
叶枕戈十五岁时起,身边婢女便每三年一换,她们悉心照料叶少爷衣食起居,一板一眼,有规有矩,从不僭越,不多闻、多问,但沉香榭中的风吹草动一样也难逃叶晴耳目。
“你送些茶点到席公子房间,晚膳再叫厨娘煲盅玉竹瘦肉汤送去。”
嘱咐完毕叶枕戈迈下台阶。
此时,地面突然砸落一颗豆大雨珠,不足眨眼工夫,雨水便“哗啦啦”
如瀑倾泻。
冬蕊见状急忙取来雨伞撑在他身前:“少爷若要出行便叫奴婢去唤轿夫。”
“不必了。”
叶枕戈接过伞施施然漫步雨下。
雨滴敲打伞面的声音急促而凌乱,但听在他耳中却犹如一段美妙乐音。
多情的雨,柔媚的风,朦胧雨幕后活泼的草叶,调皮的花朵,万物生灵多姿多彩。
他用眼欣赏,用耳聆听,用鼻嗅闻,用全部去感受生命的绚烂。
微笑着将手伸出伞外,叶枕戈接入雨水送到唇畔,饮一口,甘甜清冽,直沁心脾。
他不由闭上双眼,渐渐地,天地间只剩与雨滴坠落的声响交织在一起的心跳,仿佛鸿蒙初辟的震荡,强劲而热烈,美好而神奇。
如果能一直这样走下去,人生何憾?可每段旅途总有抵达终点的时刻。
依依不舍地收起伞,叶枕戈掀开竹帘走进屋中,一步、两步、三步……七步、八步、九步,垂目数着步伐他停在了十步之处,双膝点地,深深叩首道:“枕戈拜见父亲。”
“你可知你错在哪里。”
这是一道年轻的嗓音,不疾不徐,不轻不重;这是一道熟悉的嗓音,如果忽略其中冰冷,便像极了叶枕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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