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到他身旁,窗子敞着半扇,微风拂面,外面细雨蒙蒙,雨声沙沙的,连绵作响。
“昨天教你的,悟了几成?”
“其他的都明白,只是收功的时候总是收不好,拖泥带水的。”
“你功力尚浅,也欠缺历练。”
师公指了指书架,“第二排靠右的那本蓝皮册子,你拿了去,好生诵读,用心领会。”
我把那册子取下来,这是师公手录的,封皮上“光华散记”
四个字如风中劲竹,清秀挺拔。
“行李收拾好了吗?”
“初雪帮我收拾了。”
师公这几年,待我态度日渐温和,与一开始的冷漠严厉截然不同。
与之相对的,我师傅白宛夫人却变得冷若冰霜,深居简出,这有大半年了,我只见过她一面,她一个字也没对我说过,比陌生人还陌生。
即使见面,也唯恐避之不及,不复昔日循循教我的师徒恩情。
齐涵说她嫉妒我。
如果我们俩是师姐师妹,师公偏爱我,她吃醋还说得过去。
可她是我师傅,我有出息她也有光彩,这是两全其美的好事儿。
为什么搁到我师傅身上她就想不通呢?这事儿起先只有我自己有所察觉,可山庄里头上上下下的人都眼明心亮,对白宿宛没有容人之量的私底下议论也是有的。
姨母青鸾夫人,也为这个特意找白宛夫人谈过一回,却也碰了个钉子回来。
“对了,师公。
这次我们还去雷家庄吗?”
“怎么?”
我抿嘴笑:“雷芳正月里给我写了信,说芬姐姐就快出阁,我要是再不去,以后想见一面可就难了。”
“苏丫头要出阁了?”
“雷庄主给您的信上没提吗?芬姐姐年纪不小了,几年前就定下了新事,嫁的是南奎姚家的长孙,师公,南奎姚家的情形您知道吗?”
“南奎姚家么……我与姚自胜早年见过,并无深交。”
师公的神情若有所思,微风吹着细雨洒进窗子,我过去想把窗子掩上,师公说:“敞着吧。”
我答应了一声。
姚家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南奎太远,这一嫁出去,只怕要再见面就难了。
想到从此一别后,再会遥遥无期,不免觉得心酸。
阴雨绵绵,我和师公出门那天还在下小雨,为此改为乘车出行。
车极宽大,坐七八个人也绰绰有余,现在只坐我和师公两个,空余的地方装了行李、书本、吃食,甚至还可以摆开地方下棋。
师公棋艺高深,我只是粗通,下了一盘他就不同我下了,大概赢了也没有成就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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