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云灵瞧见她的模样,忍不住泄气:不管怎么叮嘱她,她都会点头道好,然后依旧我行我素……半句都不肯听人劝。
但是心底,她不得不承认,慕容画楼的老式衣衫,能穿出来别样的美丽。
只是这大字…… 见白云灵瞧过来,慕容画楼连忙将满纸荒唐的大字遮掩,讪讪笑道:&ldo;别看别看……我正在练,过几日就写的好了……&rdo; 横不平,竖不直,弯弯曲曲的,跟一群抖动的蝌蚪一般,白云灵哈哈大笑,毫无平日里的淑女教养。
慕容画楼将笔一掷,微带恼怒:&ldo;这大字太难写了……&rdo; 白云灵瞧见她泄气,不免觉得自己有些过分了,便想寻一点长处安慰她一番,于是又将她写的看了一遍。
越是往下看,越觉得惊奇,渐渐抿唇不语。
继而抬眸,看了慕容画楼一眼,复又往纸上瞧去…… 一开始好笑的脸色,慢慢凝重,继而惊叹,愕然抬眼看着慕容画楼。
慕容画楼奇怪她,也往自己宣纸上瞧去。
满纸疮痍,惨不忍睹的大字,写的却是一首民国时期的诗。
当时写的时候,只是因为曾经爱过这首诗,印象深刻,文字又比古典诗词简练,便随手写来…… 是那首曾经惊艳四方的《再别康桥》。
慕容画楼好笑:&ldo;怎么,我就不能用大字写现代诗?&rdo;说罢,举手要夺。
白云灵撇开她的手,惊愕万分:&ldo;大嫂,哪里来的诗?你自己写的?&rdo; 轻轻的我走了, 正如我轻轻的来; 我轻轻的招手, 作别西天的云彩。
那河畔的金柳, 是夕阳中的新娘; 波光里的艳影, 在我的心头dàng漾。
…… 悄悄是别离的笙箫; 夏虫也为我沉默, 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 瞧见她神色颇为惊艳,慕容画楼便知道,误会了。
顿时笑得:&ldo;怎会是我写的?我从书上看来的……五弟有本书,哪一本我不记得了……你没有看过?&rdo; 白云灵缓慢摇头,目光里却带着不信。
她想起这几日那些夫人小姐们谈论督军夫人时,说她弹了一首流畅的钢琴……白云灵也不信,但是听得次数多了,也将信将疑。
康桥是英国的,白云灵曾经留学英国,自然知道。
慕容画楼怎么知道? 纵观全诗,字里行间处处意境美妙,qg感细腻之间,对康桥的爱恋qg真意切。
从哪本书上看来的? &ldo;还给我还给我……&rdo;慕容画楼笑,继而又来夺。
白云灵却耍赖般藏在身后,嗤嗤笑道:&ldo;想得美,这些句子我爱极了……等我看熟了,再还给你……不许你小气……&rdo; 说罢,脚步轻盈地跑了。
回到房间,白云灵忍不住又将这诗拿出来瞧,越看越觉得艳丽,似乎比真实的康桥更加令人喜爱。
文字能如此惊艳,她几乎是第一次感受到现代诗的魅力,于是偷偷誊抄了一遍。
娟秀的钢笔字,行云流水般将一首再别康桥述完。
她久久不能压抑心中的悸动,又将这纸放入从书页里拿出来瞧,熟读几遍,几乎记住了。
那榆y下的一潭, 不是清泉,是天上虹; 揉碎在浮藻间, 沉淀着彩虹似的梦。
一字字一句句,侵入心魂的动人。
白云灵想了想,最终将这页纸放在自己的小包里,晚上得了空给陆冉看。
陆冉的父亲,是白云归六省之一的某省长,家眷最近才搬来俞州。
俞州那些贵族小姐们,多少排外,白云灵与陆冉都是新来的,融不进她们圈子的深层,于是两人比较投缘。
陆冉也爱极了现代的诗歌,白云灵想,她一定比自己还要喜欢…… 慕容画楼被白云灵一闹,也没有心qg写大字了。
笔墨收了之后,将那些惨不忍睹的纸全部丢在垃圾篓里,才拿出自己的二胡,依依呀呀拉了起来。
她爱极了二胡这般哀怨的调子。
只是她拉的不熟练,断断续续的,宛如寒夜枭鸣,颇为恐怖。
夏日午后,一楼后厨小小休息间,满屋碎金铺地,斜阳穿越高大法国梧桐树影,斑驳洒入。
日光渐渐收敛了火炽,室内温度降了下来,如此美景,生生让三楼传来那凄惨二胡声破坏了。
一楼的佣人们又开始抱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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