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行家兄弟骤然失怙,舅公舅母本是收留了他们的。
但是,并不当亲人、当晚辈,而是当奴仆、当畜生,任打任骂……小小的孩子不懂人事艰难,却有自尊心。
在那个有些萧凉的初春,这一大一小的两个小人儿紧紧攥着彼此都还稚嫩的手掌,背着仅有的一点行囊,一步跨出大门。
从那天起,便打定了主意,哪怕再苦再难、横死街头,都再也不回去了。
往事历历,行书成怎么可能忘记?棠棣之情所囊括的不仅仅是同宗同源的一腔血脉,他们对于彼此的意义,旁人是不会明白的。
可如今——“还不是因为你……”
沐吟:“为了我?你太小看你的哥哥了!
他心里装的不是对一两个人的恩情、亲情,他心中最大的愿望,是让这世上再没有别的孩子会像你们两弟兄当年一样颠沛流离!”
行书成越过沐吟的肩头,深深地望了自己的兄长一眼,道:“哥哥他想什么,你怎会知晓!”
沐吟踱了两步,望着行知寻。
只听行知寻轻轻叹了一句:“成儿,你还记得阿苑吗?”
行书成心下一震:“原来,哥哥一直都记着他么?!”
阿苑是行书成心底最深处的隐痛,一直以来,他以为除了自己再没人知晓。
行知寻:“阿苑是我们流浪时仅有的、唯一的一个亲人一般的朋友,我又如何能忘记?没有人能比我们更了解在绝境中遇到的朋友有多么可贵。
他虽是个在烂墙根下讨生活的乞儿,比我大不了几天,自己也窘迫得紧,却还是毫不犹豫地收留了我们两个。
他栖身的草棚子仅容得下一个人蜷卧着睡觉,可他竟神通广大,不知从哪儿又淘换来一大块毡布,拖来几根弯弯曲曲的木棍。
咱们三个孩子便将这些东西横七竖八地搭在一起,硬是多划出了一小块地方,叫三个人挤着都睡下了。
下雨时,他会把干爽的墙角留给年纪最小的你,自己和我在棚子边缩着,雨大时,他半边身子都是湿的。
那时,每次讨来食物,他和我都不约而同地将干净、有营养的部分留给你,自己却靠那些剩下的又脏又难吃的部分勉强充饥。
就这样,咱们三个相依相伴,一起长大,日子虽苦,一天天的却也热热闹闹、有说有笑。
直到后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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