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是自尽,被火烧死之人躯体该呈蜷缩扭曲状,但柳言过躺得太挺直,处处透着诡异,再有……在那个地窖里,终于找到当时在宝华寺那儿未能寻回的两名姑娘……状况很惨,柳言过用她们养毒花炼术,两姑娘的血气早被吸食殆尽,不知她们的亲属见了会有多伤心……”
她最后一句似自言自语,嗓音轻哑落寞。
十指相扣的两手,傅瑾熙以拇指安慰般在她肤上轻轻摩挲,声音亦是轻哑。
“能寻到她们,那也是好的,总比不知下落,成了一辈子的悬念要来得好。”
“……嗯。”
穆开微重振精神,想了想又说,“然后,其实还有一事……”
见妻子表情突然变得有些古怪,傅瑾熙也跟着纠结,“你说。”
“你知道的,我鼻子一向好使的。”
“嗯。
所以?”
“所以一进那处地窖探查,五感大开,最先发动的自然是嗔觉。”
“然后?”
“然后……然后嗅觉才发动,就闻到浓浓的冰清草气味儿,我想,那两具姑娘的躯体原是带毒的,但已被人用冰清草净化。”
傅瑾熙听完人都快懵了。
手中有冰清草又能使如此手段的,当今世上除了窝在他康王府后院小居的一名瘦小老妇,还能有谁?!
家里那位瘦小老妇向来偏爱女儿家多些……呃,不,不是多些而已,是根本轻男重女,甚至是仇男爱女,若见到那两名姑娘被折腾成那般惨状,下手整治始作俑者时,手法绝对凶残至极,过程肯定血腥无比。
他尽管对柳言过恨得牙痒痒,恨不得摘了对方的脑袋当球踢,然而此际,不免稍稍对柳言过生出一丁点儿的怜心。
“微微啊……”
不自觉打起冷颤,他赶紧将妻子抱进怀里取暖。
天朝此次的大丧礼维持整整一个月。
帝王择吉时入殓,皇家贵族与各部百官一律斋戒,帝京戒严持续,百姓们不准作乐,七七四十九天内不准屠宰、禁止嫁娶,丧期之内,各类装饰与衣着看不许见红。
在这段时期,大大小小的寺庙必须鸣钟三万次,诵经与吊唁的仪式更是要连续不断地贯穿整个服丧期。
兴昱帝以及原东宫太子和几位皇子的丧礼全数办妥之后,接下来的大事便是皇九子傅瑾逸的正式登基大典。
大丧礼期间全城戒严,诸事以静制动为好,但穆开微还是请大师兄孟云峥出面,将左都御史周大人家的一双孪生子送回。
如今因柳言过而获罪的朝臣们皆已官复原职,周大人一家亦有惊无险地挺过这次风暴。
而就在大丧礼结束到新皇举行登基大典之间的几日,穆开微带康王爷回了娘家一趟。
这一趟“陪王妃回娘家”
,康王爷陪得是提心吊胆又惊险万分。
这一趟拜访岳家,傅瑾熙把一切底细向岳丈大人老老实实坦自了,就从十多年前的身中剧毒说起,说到三川口遇劫,说起蔺女徕的仗义相助,连蔺女侠要他不许牵连自家丈夫和闺女儿的事也全都道清。
他话中亦提及凤清澄出现,然后轻描淡写地带过自个儿解毒拔毒的过程。
就这么说啊说的,一说说到当日重元阁内的险象以及御花园假山洞窟中威逼兴显帝的事,说到帝王的愤怒和威胁,说到那封血书遗诏和帝王身上的剧毒。
说到最后的最后,傅瑾熙双膝跪地,对着岳父大人穆正扬重重磕头,额头触地的那一声重响,令陪在一旁的穆开微心脏紧绷,绷到发疼。
“阿爹,您别生气,王爷他其实很……”
穆开微欲帮康王爷缓颊的说词未能道完,因她家阿爹在沉默了好长一段时候后,蓦然对着跪地磕头的康王爷淡淡开口——“所以是识武的吗?嗯……那很好啊。
既然识武,陪老夫打一场应当无妨吧?”
岳丈大人这话充满玄机,问得傅瑾熙有些想哭。
打一场当然无妨,头痛的是,他是要当“很能打的那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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