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不识不由大跌眼睛。
要知道,军中操练十分枯燥,这些兵大爷们又都出身高贵,向来是能躲懒就躲懒,不到出操时间,绝不肯自己多练的。
还有那牵着不走、打着倒退的犟驴,管束起来更难。
谁想这一回,一个个竟都转了性,不等人召集,就勤学苦练了起来。
冯不识站在跑马场旁边的树荫里,把前因后果想了想,也大略明白了。
侍卫们多是年轻小伙,个个争强好胜,听说要举办蹴鞠大赛,谁不想把北营那些土鳖杀个落花流水?所以一大早就热血沸腾地来打磨体力了。
冯统领笑眯眯地站在旁边看了半天,回去后召集众位副统领,叫他们告诉众人,这场比赛,安庆宫禁卫营不能输!
跟北营比赛前,禁卫营里要先办几场蹴鞠赛,从中选拨优秀将士,再代表南营去参赛。
几位副统领听到这个消息,人人振奋,都各自回去准备了。
自这天起,安庆宫禁卫军一改往日懒散,人人一大早起来出操,完了还要自己加训。
尤其那几个当初惹事的小子,自认为此事因他们而起,自己当仁不让地应该上赛场,到时万不能拖累全营,所以练得份外地苦、份外地狠。
那一日,其中一个顶着烈日绕跑马场跑步,热得中了暑,昏倒在地,被众人七手八脚抬到树荫下,掐着人中救醒了,然而他歇了不到两刻钟,又爬起来要去举石锁。
统领们欣慰之余,只得立下规矩,日头正热的两个时辰内,任何人不得去训练,这才使许多人免于中暑。
不久后,经京兆尹萧大人两边商议,双方把蹴鞠大赛的日子定在九月中下旬。
安庆宫禁卫营里,备赛氛围越发紧张起来。
不料过了两天,冯不识去宫里时,竟被同僚们集体围攻了。
延寿宫禁卫营的肖统领道:“老冯,谁说你们安庆宫能代表南营了?谁说的?你说出来,我找这人理论理论!”
太极宫禁卫营的黄统领也道:“老哥,就凭你营里那几个人,到时赢了还好说,万一输了,老哥啊,我看你拿什么脸来见众兄弟们!”
众人七嘴八舌,最后老冯不得不妥协,几位禁军大佬商议后,决定到时各禁卫营各派队伍先比几场,赢了的方能代表南营去比赛。
其他统领们心满意足地把这消息带回去,营中将士,自然也是鸡飞狗跳地各自忙碌不提。
冯不识回去后,越想越觉得贺言春不可小觑。
年轻人脑子活络,武功又强,是个可造之材,更何况还有宫里炙手可热的郑娘娘作后台,假以时日,说不定造化还在自己之上。
从此后对他也真心倚重起来。
贺言春在营中待了一阵子,正惦记着三郎,要回去看看。
这天邝不疑的侍卫小四忽然找过来,告诉他方三郎回家了。
贺言春忙丢下手中诸事,告假出营,跟着小四进了城,打马直奔章台街,进了倚翠阁,就见一间雅座里,邝不疑程五等人围坐着高谈阔论,方犁正在其中。
邝不疑一看到他,就得意洋洋地对众人道:“我说得如何?要让他来,非得先把方三儿拖来不可!
否则再没有这么快的。
你们看看,小四才去了多大一会儿功夫?这人就赶来了,敢是飞过来的罢!”
众人都笑起来,齐二道:“贺统领,我以前叫你来章台街,你作甚么不肯来?敢是你家里人管得太厉害?说与我们听听,也好替你求个情儿!”
程五也道:“小贺你一个打死野彘的汉子,如何这般惧内?方三儿,你使了什么手段,叫他这么听你话?”
方犁听了众人打趣,脸早就红了,佯怒道:“你们诳我来这里,说有正事相商。
这是什么正事?再闹下去,我可就走了!”
邝大懒洋洋地半躺在软枕上,闻言叹气道:“你们听听,说他两句,就闹着要走,哎哟,不是求我的那时候了。”
方犁又好气又好笑,转头对燕七娘道:“七娘,你家这位爷你还管不管了?”
七娘摇着扇子,边笑边指着众人道:“你们这些人可恨!
人家亲亲热热的两口儿,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碍着你们什么了?硬要说出来招人嫌!”
方犁呸了一声,作势要走,程五忙一把拉住他,道:“好了好了,放过他们罢。
小贺也别站着了,过来坐下。
邝大你说,你今日找我们来,有什么正事?”
贺言春便也红着脸进去,挨方犁坐下,两人经久未见,都有些情难自禁,坐定后相视而笑,眼中流露出多少柔情蜜意来。
邝不疑在旁见了牙酸,啧了一声道:“眼都要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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