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颉也没说话,只是把手上这张字写完了,搁下笔起身到严清鹤身边来。
严清鹤见皇帝过来,忙又站起来。
章颉坐到他身边,又挥挥手示意他也坐下。
可严清鹤是真不想坐,坐在皇帝身边实在是不自在,只觉得胸闷气短,如坐针毡。
屋子里所有的宫人都退出去了——至少是明处的,屏风里头的。
章颉亲自给严清鹤倒了杯茶,严清鹤诚惶诚恐地接了,刚刚端到嘴边,就听皇帝问道:“最近,躲着朕?”
声音也不大,还带点笑意。
严清鹤险些没端住茶杯,慌忙放下茶杯要跪。
章颉拉住他的手腕,说:“别乱动。”
严清鹤只好坐回去。
可他宁愿跪着,这么坐着面对面也太难受了。
他低下头,避开皇帝的目光,低声道:“臣不敢。”
章颉似乎也没想从严清鹤嘴里听到回答,他顺势拉着严清鹤的手把玩起来。
严清鹤的手是双文人手,瘦,白,又长,章颉一根根地描摹过手指,在骨节上摩挲。
他自顾自地说:“前阵子不回府躲在礼部,近来又赶着躲回家去……”
严清鹤本来因为被捏着手指浑身都紧绷着,听了这句话忽然有些想笑。
他是真冤,回家还真不是要有意躲着,可是这要怎么解释?
但他还是得开口。
他说:“臣……”
话刚说了一个字就被皇帝打断了。
皇帝说:“严卿想来是见机知命,还真与同僚喝酒去了……成,也算是朕一言九鼎,严卿良苦用心,为了让朕上回的话作数,百忙之中也要去赴宴。”
皇帝全然是调笑的语气,但落在严清鹤耳里句句带刺,让他毛骨悚然。
皇帝总算提起这事了,果然还是惹了皇帝不高兴。
他也不敢再坐着了,深吸一口气跪下,叩首道:“臣有负圣恩……”
他说不出话来了,难道要说以后必定随传随到么?
章颉也不在意,又说:“你们年纪轻,爱玩闹,也是常事。
不过总别闹得有人说赵家贿赂你,要你徇私,还传进朕的耳朵里……清鹤,你说呢?”
严清鹤惊得一身冷汗,但这样的紧张之下,他居然思绪飘忽,觉出点荒谬的好笑来。
他想那日自己与赵冀玩笑,赵冀还说一幅朱竹送出去是给赵家丢脸,如今还真有人要拿这幅画说事情,不知道赵冀又该做何感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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