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营帐后,萧安逸感觉自己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压制着,每走一步都异常艰难。
终于,当他来到营帐中央时,再也无法抑制住那股从胸腔深处喷涌而出的腥气,喉咙一阵发痒,紧接着便是一连串剧烈的咳嗽声响起。
他一边咳嗽着,一边伸手在桌上摸索着寻找药瓶。
好不容易找到了那个熟悉的瓶子,正准备打开瓶盖倒出药丸时,忽然间,门口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
萧安逸心中一紧,握着药瓶的手不自觉地微微收紧,手指紧紧地扣住瓶身。
他警惕地抬起头,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同时紧皱起眉头,低声喝道:“谁?”
随着脚步声越来越近,一个轻柔的女声传入了他的耳中:“夫君。”
原来是蓉鸾来了。
只见她脚步微微一顿,目光顺势落在了萧安逸手中紧捏着的药瓶上。
然而,她的脸上依旧带着笑容,娇嗔地说道:“怎么了,是妾身啊。
你已经好久没同妾身说过话了,难道还在生我的气吗?”
蓉鸾缓缓走近萧安逸,眼中满含关切之意。
而此时,萧安逸原本紧皱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但他仍然没有开口与蓉鸾交流的打算。
回想起那日谈论篝火晚宴的时候,蓉鸾表面上说得滴水不漏,毫无破绽可言。
可是,以萧安逸对她的了解,当时她那抗拒的神情又怎能逃过他的眼睛呢?尤其是当江和春将精心切好的烤肉送到她面前时,尽管她嘴上不停地夸赞着烤肉的美味,可实际上却连碰都未曾碰一下那块烤肉。
不仅如此,在某个瞬间,萧安逸分明看到了蓉鸾脸上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厌恶之色。
以前,对于这些细节,萧安逸从未过多地去思考。
但就在刚才那一刻,所有的回忆如同潮水般涌上心头,让他不禁开始怀疑起自己这位妻子是否真如表面看上去那般单纯、真实。
恰似除了在床榻之上,其余时刻总是犹如戏子般刻意演绎着一个合格的妻子,有那么一刹那,他几近疑心自己认错了人,眼前之人仿若与那时在街头拯救乞丐的女子判若两人。
当街能够毫无顾忌地救治乞丐的女子,决然不会流露出那般厌弃的神情,萧安逸的眼眸愈发变得如铅般沉重。
蓉鸾紧咬着牙关,仿若平静的湖面般不动声色地垂下眼,佯装出一副羞涩的模样,轻轻地搅动着手中的手帕:“我打听过了,往年军中篝火,夫君都是在此处宿上一夜的,今夜若夫君情愿,妾身想留下陪伴您。
虽说军中人多嘴杂,可妾身谨慎一些,也别有一番风味……”
“夫人已经做得足够多了,其实你大可不必这般委屈自己。”
如此直白的暗示,犹如一把利剑,直直地刺进萧安逸的心中,令他心中生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怪异之感,然而,他的眉眼却在不知不觉间舒缓了大半。
白日里的蓉鸾宛如一朵高洁的莲花,维持着端庄的仪态和高贵的身份,别说是说出这般夫妻间的私房话,即便是主动拉一拉手,她也是能避则避。
然而此刻,她却如此主动地示好,他又怎能再拿着那微不足道的不快继续冷落自己的妻子呢?
只是……
比起上次,那仅仅只是稍有小心思的“新鲜感”
就让他如痴如狂,而这次,这般赤裸裸的暗示,他的心中却连一丝涟漪都未曾泛起。
他抬起手,刚想执起蓉鸾那如柔荑般的手。
突然,外面传来一声犹如夜枭般尖厉的哭声。
萧安逸的眉头紧紧皱起,如一阵疾风般快步出了营帐。
蓉鸾却没有半分惊讶,她慢条斯理地将帕子如同珍宝般收进袖口,又仔细地理了理如云般的发髻,这才不紧不慢地跟了出去。
原本还在篝火旁欢声笑语的人们,此刻已经围成了一圈。
江和春站在中间,仿佛风中残烛,摇摇欲坠,她手上紧紧捏着那半盏被烧毁的孔明灯,早已哭得如杜鹃啼血,看上去是那样的无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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