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田咽了一口唾沫,仿佛一个骑着骆驼横越撒哈拉沙漠的冒险家迷了路,而且也没了水似的,那么绝望,那么干渴,“幸好,梅梅看了太多的电影,一肚子的故事,还能搪塞一阵子,勉强把那些导演对付过去。”
他说,“我本可以不再接活,不再写的,好好地歇一歇,或是读读书什么的,可是你知道,只要一歇,就会人家说你已经江郎才尽了,说你过气了。
我虚荣,我丢不起那人!”
“所以,你就硬撑着;所以,你就装孙子;所以,你就像鸵鸟一样把脑袋扎进沙漠里,而把屁股露在外面?”
我说。
“差不多吧。”
“你累不累呀?”
“累,要多累有多累。”
我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我特别怀念我以前住的那个殖民地时代的老房子,虽然小,虽然狭窄,可是在那常常有一股创作的冲动激励着我,让我产生过无数的奇思妙想,应该说,那里才是属于我的地方,而这里不是,在这里我总有一种生活在别处的感觉,这感觉特别的强烈,但是我没法用言辞表达出来。”
原田示意梅梅将电影的录音关掉,我知道,下面的话,才是他最想说的,“前两天,我又回到我的老房子里去看看,坐在空荡荡的屋子里,我发现,我以前的那些想象力和写作的冲动又恢复了,当时特别想抓起笔来,写上一首诗或是一个故事,可是,一走出老房子,突然那冲动和那神奇的灵光一现再度消失,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意识到,如果我还想有所作为的话,我就必须回来。”
“那么,还犹豫什么,你尽管回去好了,干嘛弄得这么复杂?真理从来就是简化世界,而不是制造混沌。”
我说。
梅梅也说,“我也是这样劝他的,可是他就是听不进去,反而责怪我毫无水浒精神。”
梅梅显然正急需一支同盟军,突然发现我就是,自然是大喜过望。
“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是讲究尊严的,其中关键中的关键是崇尚信义。
我就是不忍抛却哥们儿们……”
原田嗫嚅道。
梅梅告诉我说,“就为这个,他已经几天几夜没睡好觉了,总是辗转反侧。
我不理解,这事值得进行这么激烈的思想斗争吗?”
梅梅没有虚构,才几天的时间,原田憔悴了许多,原来,我总开玩笑说他长得像青年莫扎特,有着光洁的额头,现在再看,完全是垂暮之年的老莫了,满脸的皱纹,跟错综复杂海运图似的,东一横西一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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