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毕,带着墩儿百里等人,径直打马走了。
贺言春驻马望着,直到几点人影越走越远,渐渐消失在苍茫暮色里,这才怏怏地往城里走,心里忐忑牵挂,几次回头,只恨自己职务在身,不能跟了他去。
自此一别,忽忽便到年底,期间方犁也曾托人送信过来,说自己已经平安抵达颖阳,却终究未能见上祖父一面。
原来方老太爷已于几天前去世了。
他因要在祖父灵前守孝,第二年春上才能回来等等。
贺言春见了信,越发思之若狂,不知他在老家怎么哀伤,有没有人从旁解劝;又担心他那位大伯和堂兄给他气受,有没有人替他出头等等。
终日想得愁肠百结,每逢独自一人,便要发呆。
幸而邝不疑等人也晓得了这事,时常拉着他出来散心。
众人都劝他道:“你那位三郎为人精细果敢,他不欺负别人就是好的,别个哪还敢欺负他?敢是找死不成?再说他还是钦赐的大夏义商呢!
不看他面子,也得看皇帝面子不是?”
杂七杂八地劝了许多,贺言春这才略略放了几分心。
到了年底,郑家事情渐渐多了。
今年不同往时,他家现是皇长子外祖家,应酬往来自然频繁。
白氏终日在家收年礼,安排赏封;郑孟卿则和李氏四处送年礼,应酬拜会。
家中唯有贺言春和石头两个闲人,贺言春便把石头带着,去找程五等人玩耍。
程五见石头年纪虽小,蹴鞠已然烂熟,都笑道:“好好好!
再过几年,我禁卫营中又添一员猛将!”
这日晚上,叔倒俩从外头回家,白氏却遣人来告诉贺言春,要他跟石头好好梳洗一番,翌日跟他去宫中谢恩。
第二天早上,白氏坐着车,贺言春和石头骑马随着,一行三人,一同去了宫中郑夫人处。
年前皇后因一件小事,再次触怒皇帝,被罚去长门宫居住,相当于打入冷宫。
大长公主进宫来哭诉,反被盛怒的皇帝责备了一通。
原本归皇后管理的宫中诸务,也都交到皇太后手上。
皇帝却又担心母亲太过辛劳了,便命郑夫人从旁协理后宫。
说是协理,实则皇太后年长喜清净,宫人们并不敢前去打扰,有事多半去郑夫人处禀报。
也亏得郑玉儿自小跟着安平公主,见多识广,她又是个极聪明通透的,竟把偌大一座后宫,打理得井井有条。
且处事不偏不倚,为人宽和厚道,如今不仅太后皇帝十分倚仗她,连身边那些宫人,也多是赞不绝口的。
白氏领着贺言春叔侄到郑夫人宫中时,就见里头许多尚衣局、尚膳局的管事之人正在往外散,便在侧廊上等了等。
那些人见了白氏,忙都笑容满面地过来施礼问安,白氏也春风满面地应答着,互道辛苦。
说了片刻,里头宫人来催请,白氏这才和他们告辞,带着人进去了。
郑夫人见了母亲兄弟和侄儿,自然十分欢喜,拉着他们坐下,抱着石头搓揉了一番,又问起家中近况。
白氏一一说了,郑夫人又命人抱皇长子过来。
不一刻,宫人抱着个粉雕玉琢的小娃娃过来,正是獾郎。
獾郎如今已经有了八个月,长得白白胖胖,十分可人意。
宫中除了皇后一脉,自上而下都把他当宝贝。
小家伙性子却是十分怕生,见屋里几个人没大见过,一头扎进娘亲怀里就不肯出来了。
后来还是石头拿着个五颜六色的鞠球,在旁边逗着哄着,獾郎这才从他娘怀里冒出头来,扑闪着一对黑眼睛看着石头,伸出一只白胖的手儿,要去够他手里的球。
宫人们忙哄石头,要拿别的稀奇东西换他的球。
石头笑道:“一个鞠球儿,值得了什么?本就是拿来给獾郎玩的。”
郑夫人听了,愈加欢喜,摸着他头顶道:“石头儿真真长大了!
我记得以前你最宝贵自个儿的鞠球,如今凡事也尽让着兄弟了。”
石头抿着嘴笑,白氏却道:“娘娘不晓得,他在家中,本就惦着阿姑兄弟,就盼着进宫来看看。
您也知道,他娘只生了这一个,他看到别人兄弟们在一处玩,早就欠得什么似的呢!”
郑夫人点头道:“早该让他弟兄二人亲近亲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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