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更深,未央宫内仍是一片灯火通明,却静的无半丝声响。
刘彻心中冷笑,白蒙真是公孙弘的女儿吗?天下怎会有这般巧合之事?公孙弘,一个孤老寒士,朕倒要看看你能掀起多大的浪!
下首的暗卫已经跪了足足一个时辰,刘彻却仿佛当他是透明一样,虽是深秋,侍卫头上渗出细汗,感觉有些喘不上气来。
又过了一炷香的功夫,刘彻仍是看着玉案上的书简,方缓缓开口问“你今日也去了丞相府,如何?”
侍卫大松一口气,谨慎道“依奴才看,丞相言语神情中对这个女儿很是爱护,视若珍宝。
而且今日在场宾客也多说两人眉目间有三分相似,像个亲生女儿。
奴才还曾听闻说,丞相府内有两个庶出的女儿都丢在院中不大理会。”
刘彻从书简中抬起头“他女儿如何?”
“这个奴才不好说。”
刘彻俊眉一挺“照实。”
“奴才看,虽然是孤儿,倒是比府中养的小姐还胜几分,美丽动人,气质不俗。”
“下去吧。”
白蒙溜回相府,公孙夫人早在房间等她了,惦怪道“你这丫头,跑哪里去了,还穿成这个样子?”
白蒙没打算说谎,她的事情长安城早传的沸沸扬扬,过不了几天,公孙弘就会知道食仙居是她开的,就算瞒得住,刘彻早晚也会把这窗户纸捅破。
白蒙看着她据实以告“娘,我在外面还开了一个食居,我去那里打理生意了。”
公孙夫人听此话震惊“你这丫头,怎么这么大胆?你爹是当朝大儒,这件事让你爹知道了,非气死不可!
你听娘的话,赶紧把那饭家出手,安心在家当个相府小姐,你爹现在宠你,肯定会帮你找个好夫婿,到时候娘就真正的放心了。”
一想到刚寻回来的女儿还要嫁人离开自己身边,公孙夫人就又伤心的淌眼泪。
白蒙不以为然,决心说服公孙夫人站在自己这边,语重心长道“娘,爹虽然贵为丞相,但你看,他的俸禄全接济了门生,朋友,生活清苦。
家里又没有余财,想给娘做件好一点衣服都不行,所以我想····”
再进皇宫公孙夫人大惊失色,捂住白蒙的嘴“这话也说得?让你爹听到非打断你的腿不可!
虽然你爹平日由着娘,但大事情上从不退让!
他为官清贫,把薪俸都资助学生,就是为了求得廉洁的美名,怎么会让你搅了他的一生清誉。
儿啊,娘知道你是想让娘过好日子,但这样的日子娘也过惯了,你可千万别和你爹生气理论,他从小贫苦,如今一把年纪了,好不容易时来运转,得到皇上信任,就让他过几年顺心日子吧,娘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帮你找个好人家,娘就没什么心愿了。”
白蒙叹口气,她还不知道刘彻对她的事情,刘彻,怎么能让她嫁人?看来,要找这个老爹好好坦白了。
白蒙从食盒中取出从食仙居带的精致菜肴,夹了一块羊肉“娘,您尝尝,好不好吃?”
公孙夫人本来还微皱的眉头,嚼了几口后,舒展开来,赞赏“手艺真好,是你那里请的厨子做的?”
白蒙摇头“是我自己做给的。”
公孙夫人红了眼眶,搂紧她“娘知道你一片孝心,宝贝儿,娘这辈子有你就知足了。”
白蒙仰起脸,调皮笑“我还会做很多菜呢,爹爹要美名,不肯多吃肉,女儿有许多私房钱,偷偷孝敬你,只要不让爹爹知道就成了。”
公孙夫人轻抚着白蒙发顶,柔善道“老天对娘不薄,有你在娘身边讨娘欢喜,娘便是···”
“什么?”
公孙弘惊的茶碗掉在地上摔的粉碎,颤声问道“食仙居是你开的?”
白蒙早就知道这事情一说出就是惊天炸弹,但纸包不住火,还是趁早说得好,让他有个心理准备。
“那么,就是说宫外的传言,”
白蒙点头,续道“传言是真的!
我进过宫,见过刘彻。
您从未问过我为什么会卷进淮南案,当时刘安抓我,为的就是威胁刘彻!”
公孙弘僵化住“那么说,皇上是知道你被关在廷尉府的?”
白蒙低下头,慢慢道“他是想让我主动去求他饶我,好把我收在宫里。”
公孙弘挥挥手让白蒙下去,年迈的身躯跌坐在椅子上,心道:当今天子圣心难测,威严武断,一个不小心就是满门抄斩!
远的不说,光丞相这个位子上坐过的官员还没有善终的,伴君如伴虎,他做事小心谨慎顺照圣意,为了迎合圣上不惜背上善变意妒的臭名,如今谁料自己的女儿竟把万岁的里子面子都得罪了!
公孙弘静坐在书房内,一本《春秋公羊传》一字未看,一呆就是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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