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降罪。”
李成器稍稍一怔,接过药盏道:“交给我就是,你们去吧。”
他进屋时,薛崇简想是已经听到声音,翻过身来侧卧,手臂支撑起头颈,望着他微微含笑。
他身上只着冰绡纨素中衣,也不知是内里莹润的肉色透出,还是外间温暖的灯火投射,那薄薄丝绸便化作一片旖旎的云霞。
这云蒸霞蔚的华彩中,横卧着个玉山一般的人儿,轻佻的风流与缠绵的情意交融一处,顺着他含笑的嘴角,他弯曲的手臂,他薄薄的衣角流淌下来。
李成器一个恍惚间,似看到了十万春花齐放,听到了三千迦陵鸣唱,自己竟是一脚踏进了蓬莱仙境。
他在进屋时板起了面孔,此时心跳却不可遏制的快起来,紧抿着嘴唇克制笑意,径直走到薛崇简身边,小心地褪下他的裤子,见伤处虽已结痂,皮肉仍是青紫斑驳,原先破皮之处尚在高肿。
本是想责备他两句的,见到这伤痕时不觉心疼得连呼吸都软了,只能嗔怪地说一声:“怎么不吃药?屁股不疼了?”
薛崇简撇撇嘴道:“我现在不良于行,你要丢下我也方便些,索性让它疼着,免得下了床烦你。”
李成器见自己一日未归,他便是如此娇痴依恋模样,心中爱怜与歉疚糅杂,如含了一颗梅子般酸甜喜人。
他除下靴子,坐上床来捏着膝头轻轻嘶了一声。
薛崇简诧异道:“你怎么了?”
李成器笑道:“我站了两个时辰画马头,又跪了一个时辰画四蹄,膝头痛得紧。”
连他也有些诧异,自己往日是从不喊痛的人,为何在花奴面前,便不自觉得生出这般孩童心性,这一点点的痛楚,也愿意拿出来换取他的疼惜。
薛崇简将信将疑,道:“画院的人都死绝了?要你去充这杂役?”
李成器笑道:“不成啊,陛下修花萼相辉楼,指名那面墙要我来画。”
薛崇简等了李成器一日,原本心中有怨气,此时想到他伏地作画的模样,心中泛起一阵酸疼,虽是哼道:“你愿意献殷勤,活该腿疼。”
却忍不住伸出手去,在他膝头上按揉。
李成器脱去公服,忽然想起一事,从袖中取出一只小金盒,笑道:“这不能丢了,回头得供起来。”
薛崇简从他怀中探出头来,道:“什么宝贝?”
李成器笑道:“陛下从终南山道士那里求的仙丹方子,据说服了可百病不侵,长生不老。
陛下说‘朕每思服药而求羽翼,何如骨肉兄弟天生之羽翼乎。
虞舜至圣,舍傲象之愆以亲九族,九族既睦,平章百姓,此为帝王之轨则,于今数千载,天下归善焉,朕未尝不废寝忘食钦叹者也。
顷因余暇,妙选仙经,得此神效方,古老云:服之必验。
今分此药,愿与兄弟等同享长龄,永无限极’……”
他将皇帝的赐书背诵一遍,薛崇简一边听一边笑个不住,他大笑中震动伤处,又攒眉拧舌捂着屁股直叫“哎呦”
,他好容易换过气来,笑道“他这个岁数,就得了怕死的毛病么?也不看看祖龙是个什么下场。”
他拿过那金盒打开,取出内里一丸黑乎乎的丹药,顺手丢进唾盂中,笑道:“你别吃了,没的污了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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