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二婶子本心要跟香兰对打对骂,但听香兰说“弄死你家的小崽子解恨”
,见对方分明是豁出去不要命的架势,一时间也被震慑,窝在院角不敢言语。
薛氏见女儿为她出头,心里尤为解恨,但见香兰动了刀枪,双目赤红,真个儿要打要杀,便怕了,踉跄着跑到跟前一把搂住香兰道:“我的儿,快把刀子放下,真闹出人命吃了官司,你让娘可怎么活!”
香兰心道见好就收,脸上仍不动声色,把菜刀交给薛氏道:“你给我拿着。”
言罢挣开旁人又冲到吕家房里,吕二婶子两个闺女正扒在门口偷偷往院里看,见香兰冲进来吓得四下躲闪,香兰进屋迅速翻找,一下从被子底下拽出一件细布衣裳,“噌噌”
跑出去举着衣服道:“这件衣裳就是我娘新做给我的,袖口上绣了朵兰花,还有一个‘兰’字,是我亲笔描的花样子,你们家哪个闺女叫‘兰’?”
吕二婶子脸上一阵白一阵红,耍赖道:“我家小二也有这样颜色的衣服,我是拿错了。”
香兰冷笑道:“拿错了?你蒙谁呢!”
众人跟着和稀泥,劝道:“误会一场,误会一场,街里街坊的什么话儿说不开的。”
香兰冷哼一声道:“你给我娘认个错,这件事就揭过去,否则我拼死了也把这事捅到府里,让太太奶奶大爷都知道,姓吕的‘姨奶奶’有个偷鸡摸狗的亲娘!”
吕二婶子恨极了香兰,直想将她生吞活剥,偏香兰掐住她最要命的短处,要她认错是万万不能的,她眼珠子一转,就势躺在地上哭天抢地道:“哎哟喂!
刚才那门闩可要将我打死了!
打得我背疼胸口疼,我的姨奶奶呀,你再不来给我做主,我就要让人用刀捅死了!
我怎的如此命苦,让穷家破业的小畜生骑在头顶上拉屎拉尿……”
在地上撒泼打滚,再不肯起来了。
香兰走过去狠狠啐在吕二婶子脸上,一字一顿骂道:“不——要——脸!”
说完拉着薛氏进了屋,“砰”
一声关上了门。
陈万全已在屋里躲了半天了,方才院里闹起来,他在屋里急得团团转,见了香兰咬牙切齿道:“你呀你呀,净给家大人惹祸!”
香兰不睬他,径自端了水让薛氏洗脸梳妆,拿了杯子倒了半盏冷茶吃。
薛氏净了面,一边梳头一边道:“如今这般一闹倒是解气,只是他家大女儿还是有些头脸的……”
陈万全大怒道:“你这才想到?还有你女儿的名声,这下传出去‘陈家的女儿小小年纪就是个动刀动枪的泼妇’,她可怎么嫁人!”
香兰颇不耐烦的摆手,瞪了陈万全一眼:“行了行了,爹爹有这个气性怎么不替我娘出头?只会窝里横,对外一味窝囊老实,但凡爹爹有些担当,我又何必背个‘泼妇’的名声?”
陈万全有脾气只敢对老婆发,对女儿还是一心溺爱,还隐隐的有些怕她,听女儿一说便不吭声了。
香兰又道:“吕二婶子是个滚刀肉,耍胳膊根子混不吝的,能跟她讲什么理呢?只好以暴制暴,包管她乖乖的,咱们原是斯斯文文的人家,断不会跟她那种人斗得跟乌眼鸡似的,不过是自个儿找不痛快罢了,以前吃点亏也便忍着了。
但如今她欺负到咱们家脸面上,再不出头反倒让人背后戳脊梁骨,说咱们家是软骨头,便愈发欺负上来,今儿是拿件衣裳,那明天拿咱家金银细软呢?后天抢咱家银子呢?”
又看着陈万全说:“这样软弱的娘家,你打量我能找什么好亲事?嫁出去也是让婆家欺负。
爹娘本来就没有儿子,旁人便轻视两三分,今日我再不借这个题目立出威名来,日后还指不定让人怎么欺凌,即便背个‘泼妇’的名声又如何了?”
薛氏“扑哧”
一笑,点着香兰的脑门道:“你自幼佛门里养起来,佛祖不是慈悲为怀么?你怎想到拿菜刀的?把我生生吓出一身冷汗。”
香兰做个鬼脸笑道:“佛祖说过‘怒目金刚,垂首菩萨’,我方才是扮成金刚的模样度度吕二婶子。
再说我心里有数,绝不真砍,做做样子吓唬吓唬罢了。”
薛氏搂着香兰慈爱道:“闺女长大了,知道给娘出气了。”
陈万全狠狠的瞪了薛氏一眼,摇头叹气。
香兰靠在薛氏怀里道:“娘只管放心,我虽是个女孩儿,但也不比男子差,有句话叫做‘巾帼不让须眉’,我活着一日,便不叫你们受一日的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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