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变戏法儿似的摸出几棵草,放在地上研碎,招呼我过去。
我警惕地瞪着她,威胁道:“使臣最好别耍花招,单于令我拷打使臣,我有的是法子让使臣恨不得去死。”
她抽抽嘴角:“真不可爱。”
我突然被她按住肩,脸上和腕上有凉意传来。
她几乎要贴在我的脸上了。
我下意识一挣,说道:“滚开。”
她按得更用力了。
直到药涂好后,她才抽身坐回原处。
我暗道不好,她不会真看上我了罢?哪知她拿起使节,定定凝视着,再未瞧我一眼。
少年
长安城里斗酒纵马、博弈朝堂,似乎是隔世的事了。
我被匈奴人幽禁在破烂穹庐中大概两三日,没有食物,也没有水源。
为了活着,我只得吃雪和随身藏的一点干粮度日。
往日在长安,诸世家子弟为附庸风雅,总要扫些雪来烹茶。
如今我日日吃雪,再也没那个烹雪煎茶的想法了。
出来后那日我被带到另一穹庐中,见着了表兄。
他作为副使随我一同来带匈奴。
表兄问我受这般折辱,为何不自尽。
我瞧见他脖子上的淤青和憔悴神情,眯起眼想了想,哑声道:“我若是死了,谁替我收拾那一干误国宵小,谁替我再瞧瞧大齐大好河山?我当然要回去。”
表兄良久一声长叹:“濯缨,我真羡慕你还能这样想。”
我回他一个笑。
晚间表兄被带走了,只余我一人在穹庐中披着块破毡发抖。
匈奴王庭是真他娘的冷,我都要熬不住了。
忽然进来一个遮面少年,年纪不大,气质阴戾,想来是个不好相与的。
他开始劝降,都是些老招数,无趣得很,我有一搭没一搭地同他周旋着。
后来穹庐里又来了个人,我定睛一看,恨不能食其肉寝其皮。
这厮名叫江云,以前是个武将,心肠坏得很。
早在长安时我便没少同他过招。
清和三年他降了匈奴,害死齐军八千,举朝震动。
我当时也上了折子说此人余党皆是虎狼之辈,应逐出朝堂。
我自幼便看不起此等宵小,便对他没几分好脸色。
这厮无非拿着利诱那一套劝我顺服匈奴,我看他那副嘴脸脑壳疼。
他见我对钱财奴隶无动于衷,估摸着是想起我少时在长安城中的荒唐事了,把那少年拉来说要送与我。
我觉得荒唐,这厮有病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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