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洗净脸上的泪痕,薛鹂换下自己的衣裳,坐在书案前拿出纸笔,在昏黄的烛光下抄录诗文。
银灯瞧见了,忍不住说道:“娘子好生勤勉。”
薛鹂笑了笑,自嘲道:“天分不够,自然只能勤勉些。”
否则总是落于他人之后,是要被垫在脚底下的。
晋青将薛鹂送走后回去复命,掀开帐帘走进去看到魏玠坐在桌案前看书,营帐内点了许多烛火,走进后宛如身在明昼。
魏玠端坐在那处,身上披着件雪白的外袍,松散的墨发流泻在肩头,将他一半面容隐在阴翳下。
没有半点烟火气,像是尊端坐的神像。
晋青想到方才女子扑到魏玠怀里时,他面上闪过的错愕与事后的无奈,顿时觉着自己还好没有拔刀拦住对方。
听到动静,魏玠并未抬眼,只是淡声道:“再有下次,自己去领罚。”
“属下知错。”
晋青答得利落,脸上却没有知错的表情。
他与晋炤侍奉魏玠许久,魏玠待人宽厚,对他们也从不多苛责,时常有赏赐。
只是主仆如此之久,他仍莫名觉得魏玠与任何人之间都隔着一层什么,于他们而言也不能例外。
今夜看到他冷静的面孔碎裂,实在是有些罕见。
想起始作俑者方才在冷风中的纤细身形,晋青忍不住说:“这位表姑娘瞧着还有些可怜,在府中结交不到好友,来了此地又孤零零的,难怪被夏侯信盯上。”
魏玠抬眼朝他看了过来,脸上看不出丝毫同情。
“未必。”
晋青愣了一下,扭头去看晋炤:“这还不可怜?”
晋炤正低头专注地擦他的宝贝长刀,闻言只瞥了他一眼,迅速低头继续手上的动作,敷衍地留下一句:“主子发话了,那便不可怜。”
魏玠将写好的书信整齐地折好,递给晋青:“送去给叔父。”
晋青走出营帐时,冷风透过缝隙从帐外溜进来,室内光影顿时也随风摇动。
魏玠的影子被烛光拉得很长,风吹进来,影子便扭曲歪斜地颤动,像只张牙舞爪的恶鬼,风止的一瞬又恢复了无常,仍是漆黑而静默。
次日一切收整好,才开始真正的围猎。
此处是专供皇室围猎的猎场,该有的物什都置备周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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