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陵容手上动作不变,茶香与水声充斥在房间。
她为自己斟上一杯茶水,亦示意明兰坐下。
只是明兰却没有动,而是继续道:
“我知道四姐姐也回来了,老天爷真是不公平,竟让四姐姐这般的人得了先机,让林噙霜这样的人也能得以圆满,可怜我小娘与弟弟枯骨一堆,含冤而死。”
安陵容听到这话后,手上原本端着的茶水缓缓放了下来,杯盖与茶盏之间发出“砰”
地一声响,这声音在寂静的环境里显得格外突兀,仿佛与她一直以来给人的温婉柔顺形象毫不相符。
而此时此刻,安陵容也抬起头来,开始仔细端详起眼前的明兰。
她一直都知道明兰貌美。
即便有意低调行事、不引人注目,却还是引来了齐衡这样的有心之人。
而现在的明兰更具气场,浑身上下都散发出一种锐利和强势的气场。
这种气场只有上位者才会有。
加上明兰刚才的话,安陵容可以很肯定,明兰重生了!
四目相对,安陵容却率先笑了。
“六妹妹这是嫉妒了和害怕了?”
“四姐姐,你果然回来了!
只是我有什么好怕和嫉妒的。
你虽攀上赵家,可也要知道,天家富贵岂是普通人那么容易受的,以四姐姐的品行和手段,怕即使做了王妃贵妇,也只会贻笑大方,多受问责,还不如寻个清贵人家,相夫教子,难道四姐姐前世吃过的苦头还不够吗?”
“前世的苦头?”
安陵容冷笑一声。
前世她吃过的苦头多了,哪里是她深宅女子知道和想象的。
以她来看,明兰的手段并非多么高明,也并无傍身的技能,连性格也是谨小慎微,所得一切无非运气好了一些罢了。
这辈子她从来没有把明兰当成对手。
所以这些年明兰和盛家都是平平安安的。
即使明兰重生,她也并不在意。
人生在世,从不是活在过去,而是永远向前看。
而支撑人向前的永远是自己的能力和手段。
明兰幼年有生母护着,后来便一直被老太太护在羽翼之下,即使婚事一波三折却也有丰厚的嫁妆嫁入侯府,成了拥有诰命的侯府人。
然而,她从不懂宫斗的黑暗和残酷。
安陵容是从深宫杀出来的,她的手沾过血,她见识了宜修的狠毒和手段,自己也有安身立命的手段,所以她并不惧怕明兰。
即使如今明兰这般咄咄逼人,她也能风轻云淡,泰然面对。
安陵容将茶杯捧到嘴边,微微颤动着那长长的睫毛,但眼神专注而深邃。
她用手指轻轻地拨动着茶盏中的浮叶,仿佛在摆弄着一盘无形的棋局。
“六妹妹啊,既然我们已经重新开始了这一局棋,你为何还要沉浸在过去的那一局呢?棋局总是不断更新变化的,每一颗棋子都可能有不同的走向。
然而,无论何时何地,一旦落下棋子,就绝无后悔之余地。
没错,这一次确实是我先走出了一步,但在上一局中,不也是你取得了胜利吗?如果你一味地固执于复盘之前的局面,想要改变已成定局的事实,那恐怕比登天还难啊!”
“你只是不甘心而已。
其实你知道吧!
卫小娘的死固然有我阿娘的错,可是老太太,父亲,还有大娘子,包括你,都是帮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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